日本提高农业竞争力的做法及启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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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和日本都是东亚小农的典型代表，农业发展条件基本相同。当前，中国面临着重构农业支持政策体系的艰巨任务。日本实施高度支持性保护政策的经验教训以及在提高农业竞争力方面积累的经验能给我们什么启示？

鄢国观点

叶兴庆吴振军周李群

2017年初，日本政府向国民议会提交了七项法案，包括《加强农业竞争力支持法案》，试图以多管齐下的方式消除不足，提高农业竞争力。中国和日本都是东亚小农的典型代表，农业发展条件基本相同。当前，中国面临着重构农业支持政策体系的艰巨任务。日本实施高度支持性保护政策的经验教训以及在提高农业竞争力方面积累的经验能给我们什么启示？

日本农业现代化进程中积累的突出问题

经过半个多世纪的努力，日本的农业已经实现了现代化，农民的收入水平超过了城市家庭，农村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几乎与城市一样。然而，由于资源禀赋和过度保护等因素，日本的农业现代化并不完善。

(1)农业生产萎缩，粮食自给率下降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日本优先发展农业生产。1961年颁布《农业基本法》后，农业生产的总体水平继续上升，1960/1964年达到100，1985/1989年达到134，但此后继续下降，2000/2004年只有115。受生产萎缩和消费增加的影响，日本的食物自给率从1960年的79%下降到目前的39%。

(二)土地规模经营进展缓慢，农民兼业化和农民老龄化日益严重

1951年和1952年，美国占领军推动颁布了《农业委员会法》和《农田法》，严格限制农村土地的出售和租赁。后来，虽然有所松动，但农村土地流转进展缓慢。中国家庭人均耕地从1960年的0.88公顷缓慢增加到2015年的2.2公顷。与此同时，农地撂荒、农民兼业和农民老龄化问题日益严重。

(3)纳税人和消费者付出了更高的代价

最终，纳税人和消费者应该为农业的高度支持和保护付出代价。据经合组织估计，日本农业生产者的补贴，包括纳税人承担的财政支出和消费者承担的市场扭曲，相当于其农业产值的比例，1986/1988年平均为64%，2013/2015年仍达到48.2%。日本居民消费的恩格尔系数很高，近年来约为25%，而大多数发达国家都低于15%。主要原因是日本的食品价格高。

(四)农业部门已经成为贸易自由化的最大障碍

日本以贸易为基础，是贸易自由化的受益者和推动者。然而，长期以来，日本高度支持和保护农业，这使其在多边和双边贸易谈判中面临巨大压力，并已成为对方索要价格的关键领域。例如，在最初计划加入tpp的国家中，日本是农业、林业和水产品关税取消率最低的国家。

提高日本农业竞争力的主要方法

自1986年乌拉圭回合谈判开始以来，日本已经认识到，农业必须经历变革才能接受全球化。近年来，日本在与澳大利亚的自由贸易协定谈判和加入tpp中进一步加强了农业改革。

(1)促进农产品(000061，诊断股票)进口自由化和国内价格市场化

农产品进口数量限制和国内市场价格支持是日本增加农民收入和保护农民利益的主要手段。然而，面对来自各方的压力，日本不得不逐步减少对农产品进口数量的限制，推进农产品价格市场化改革。根据日本海关合作委员会对四个税目的分类，1962年4月受进口限制的农业、林业和水产品的数量为103种，2000年底减少到5种。在日本的农产品贸易和市场价格支持政策改革中，大米是最具代表性的。自1942年以来，日本实行了大米统一收购和销售。1998年，进行了两项重大改革:第一，取消了对大米进口数量的限制，改为关税。根据当时中国最贵的大米和国际市场上最便宜的大米之间的差价，在与世贸组织成员的谈判中获得了341日元/公斤的特定税率。第二，废除了存在了56年的政府大米定价政策，政府完全退出了国内大米价格管制，只通过购买储备和补贴休耕来调整市场价格和产量。休耕补贴也将从2018年起取消。在高边界的保护下，国内水稻生产和流通已经完全自由化。

(2)坚持农地一体化

扩大土地面积，降低破碎化程度，有利于提高机械化程度，降低劳动力成本。早在1962年，日本就开始改善农业结构，促进分散土地的交换和整合。特别是在田中角荣的影响下，日本财政支农资金大幅增加。从1970年到1980年，日本财政支农资金从约1万亿日元上升到3万亿日元，农业和农村维修资金的比重从20.5%上升到27.7%。从1985年到2010年，日本每年用于农业和农村复兴的资金平均超过1.2万亿日元，其中农业生产基础设施投资保持在6000亿日元左右。大量的财政投入加快了农业用地的改造和巩固。从水田的角度来看，从1969年到2014年，0.3公顷以上的土地面积从20万公顷增加到157公顷，占不到5%到64%；1983年，1公顷以上的土地面积只有5万公顷，占不到2%，2014年增加到22.7万公顷，占9.3%。旱地的整合也在加速。2014年，0.3公顷以上土地面积达到155万公顷，占75.2%；1公顷以上土地面积46万公顷，占22.3%。

(3)促进农业经营方式的转变

日本多次修改《农地法》，试图放松对农民之间土地流转的控制，以促进农地的集中，扩大农民的经营规模。近年来，采取了一些新措施:第一，引导发展乡村农业。这类似于中国的土地股份合作社，在这种合作社中，村里相邻的农民集中他们的土地进行统一管理。二是建立农地中间管理机构。该机构成立于2013年，旨在利用政府信贷来收集分散的农业用地，这些土地需要从农民手中转移，然后在整理后出租给新的商业实体。第三是引导新农民务农。2015年，该国有65，030名新农民，包括16，100名40岁以下的人。在这些人中，40%是受雇农民，如农业法人，11%是新进入企业的人，他们筹集土地和资金开始农业经营，49%经营自己的土地；40-49岁、50-59岁、60岁及以上的人口分别为6930人、9690人和32300人，每个年龄组管理自己土地的人口比例分别达到67%、84%和94%。四是推进农业管理法制化。2001年、2003年、2005年和2009年，法律相继修订，对各类法人租用农地的限制逐步放宽。截至2015年底，日本已设立20，902个农业法人，包括6，199个农业联合法人、16，094个股份公司和4，808个其他法人。

(4)针对不足，适时调整农业科技进步方向

日本高度重视农业科技研发，希望通过科技创新提高农业生产效率。在早期，为了应对粮食短缺，我们集中精力开发能够增加产量的品种和种植技术，即生物和化学技术。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为了应对劳动力短缺，可以实现省力化耕作的水稻插秧机等m(机械)技术得到了发展和推广，水稻品种和种植技术的研发重点也转移到了提高品味上。近年来，信息和通信技术(ict)已被应用于保护性园艺甚至土地利用农业。我们从九州大学农学院了解到，他们正在开展一个研究项目，并选择了4个规模为30 200公顷的农场进行实验，旨在利用信通技术提高大规模水稻种植的生产效率。另外，在农业中利用信息技术、遥感测量技术和智能物联网可以自动记录农机作业轨迹、产量、燃料成本等信息。，为农民改进种植方式和提高大规模水稻种植的生产效率提供决策依据。

(5)以质量和安全赢得消费者的信任

日本高度重视农产品质量安全，积极打造农业品牌，不断提高农业质量竞争力。一是制定并严格执行质量安全标准。2003年，日本引入肯定列表制度，对食品中农药残留限量提出了更全面、更严格的要求。二是建立产品质量追溯体系。2000年，日本政府规定进口食品必须标明原产国，国内产品必须标明县、镇、村的名称。三是打造高质量、有特色的品牌。在对佐贺县的调查中，我们了解到日本对其生产过程实行地理标志保护和严格监管，要求其必须符合特定的饲养方法和特定的质量标准，并经过第三方检测机构的认证，取得相关证书后才能被授予地理标志产品称号。通过树立品牌形象，佐贺牛肉获得了较高的市场价格，餐厅的价格约为5400日元/100克(约3300元/公斤)。在调查过程中，无论是在会议室、酒店还是餐馆，我们都发现一些食品标签在原材料后面标有日本制造的字样，以增加消费者对产品的信任。

(6)发展新产业和新业态，如六大产业

为了使小规模农业为农民提供足够的收入，有必要延长产业链，增加农民的份额。2010年，日本颁布实施了“工业化道路上消除房地产的六大途径”，全面推进了六大产业发展战略。我们研究的两个例子非常有说服力。第一家是富士町加工食品有限公司，该公司成立于佐贺县佐贺市，2011年全部投资2000万日元，从事蔬菜加工。农业协会与当地蔬菜种植者签订了收购合同，他们通过提供原材料来分享蔬菜加工的附加值。二是宜都菜菜农产品直销超市。2007年，福冈县四道市农业协会投资7000万日元建立了这家超市。只要你在超市注册，每年缴纳2000日元的入场费和1000日元的会员费，会员就可以在这里托运自己生产的各种新鲜产品和加工食品，超市会根据销售额的一定比例收取佣金和运营管理费。土地征用模式促进了农产品生产者与消费者的对接，增强了消费者对产品的信任，满足了消费者对新鲜农产品的需求，使农民能够分享农产品直销带来的附加值。

(7)推进农业协会改革

农业协会在执行日本农业和农村政策、服务农民生产和生活以及保护农民权利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随着农村人口的减少，为了保持或扩大服务规模，城市、乡镇和村庄一级的综合农业协会正在逐步合并，全国综合农业协会的数量从1950年的13，314个减少到2016年的659个。总体而言，体制庞大、效率低下、阻碍竞争、成员泛化等问题依然突出。截至2013年底，全国农业协会成员中有456万名正式成员和558万名准成员。许多人加入农业协会只是为了获得优惠贷款或保险服务。他们既不从事农业，也不居住在农村地区。农业协会不再能完全代表农民。尽管这些问题引起了广泛的批评，但日本历届政府都来不及解决农业协会的突出问题，因为它是自由民主党的投票箱。安倍政府在解决农业协会问题上迈出了关键的一步，并通过修改《农业协会法》推动了农业协会的改革:首先，它将使日本农业协会中央委员会普遍合法化，削弱农业协会的行政权力；二是推动综合农业协会向专业农业协会转变；第三，一些农业协会将重组为股份制。2017年初提交国会讨论的《加强农业竞争力支持法》侧重于解决农业生产资料价格高和农产品流通效率低的问题，这也涉及农业协会的既得利益。

(作者: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农村经济研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