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刻羽：我们的政策应该取消生育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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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金科玉(左)景楠(右)/摄影:傅晓波

(伦敦凤凰财经/京南、陈加林和周伟也参与了这篇文章)

几天前，凤凰财经采访了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终身教授金克玉，就世界热点问题和中国经济发展进行了采访。为了严谨起见，金教授对其中一些问题提供了更详细的书面答复，现整理如下，以供读者参考。

年轻的经济学家金克玉。26岁时，他获得了哈佛大学经济学博士学位，29岁时，他成为了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的终身教职人员。他还在哈佛大学、耶鲁大学、伯克利大学和其他著名大学担任客座教授。2014年，他被选为达沃斯全球青年领袖，是瑞士历峰集团唯一的中国董事，也是最年轻的董事会成员。

凤凰财经:从你之前对媒体的声明中，你可以看出你对中国的发展潜力很乐观。但前提是这些潜力可以得到充分发挥。你能举个例子谈谈吗？例如，如何推进金融改革？

金科玉:在不久的将来，区域趋同和持续的城市化将对经济产生积极影响，对此我持乐观态度。这种情况有利于保持经济增长趋势。当然，中国也有更大的潜力来提高经济效率。这需要通过重新分配资源来实现，特别是在不同部门和企业之间重新分配资本，以便资本能够从低生产率地区转移到高生产率地区。此外，应该消除服务业的进入壁垒。中国经济仍存在许多扭曲，消除这些扭曲是经济增长的重要推动力。总之，在现阶段，我们仍然可以通过资源的再配置来实现效率的提高和经济的增长。

凤凰财经:关于资本从发展中国家流向发达国家的现象，你在《美国经济评论》上发表的文章令人耳目一新。在可见的报道中，一些学者认为你的模型很漂亮，但他们也有不同的看法。如果你遵循这个模式，发展中国家会怎么做？

金科玉:和大多数情况一样，许多重要的宏观经济现象都有不止一种解释。我的基本观点是，当一个国家开放贸易，开始生产和出口大量劳动密集型产品时，就会出现储蓄增长率超过投资增长率的现象。与生产大量资本密集型产品相比，此时对资本的投资需求相对较小。为什么资本从穷国流向富国？这是一个长期困扰人们的难题。但我的理论挑战了似乎理所当然的基本观点，即资本应该从富国流向穷国。当然，还有其他重要原因，包括贫穷国家金融部门不发达。我和我的合作者完成了一篇文章，并在另一期《美国经济评论》上发表了这篇文章。这些因素不是相互对立或相互排斥的。有趣的是，出于其他一些原因，我们也看到世界储蓄的增长速度快于投资需求。例如，经济结构的变化和公司向技术和服务的转变，这些公司只需要相对于其价值的少量资本投资，因此储蓄的增长率也超过投资。因此，我们可以看到，世界各地都在0之前进入了低利率时期。

凤凰财经:有学者认为，即使中国实行二胎政策，扭转社会人口结构也为时已晚，也无法回到人口红利时代？六十年后，中国的人口正在老龄化，美国的人口结构更加年轻化。与人口经济学相比，中国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优势。你觉得这个观点怎么样？

金科玉:我认为一般的老龄化很难逆转，这种情况在世界各地都会发生，因为人们寿命更长，而且他们家里的新生儿越来越少。我认为住房面积的限制是一些家庭不考虑再要孩子的原因之一，教育成本的上升也是原因之一，然后习惯了。我们这一代人已经习惯了小家庭。然而，我仍然觉得许多家庭仍然希望至少有两个孩子。我们的政策应该是取消全部生育限制，而不是颁布任何政策。这是因为平均生育率不会超过2.0。最好是让一些想要三个孩子的家庭生三个，并且想要多少就生多少，三个还是四个。平均而言，生育率将低于2.0。如果只限于两个孩子，平均生育率很可能会低于2.0，但那些想要两个以上孩子的家庭将会受到限制和损失。虽然老龄化是不可逆转的趋势，但我并不担心它的经济影响。世界在变化，机器人(300024，诊所单位)将接管许多工作，所以我们不需要像以前那样多的劳动力。只要有生产力，每一代人都比过去更有生产力——所以即使年轻一代的数量减少，它也能支持老一代。许多其他因素将对中国经济构成威胁和挑战，其影响将超过老龄化。

凤凰财经:在你看来，中国的房地产泡沫会重蹈日本房地产市场的覆辙吗？为什么？

金科玉:中国不像日本，因为城市化进程还没有完成，住房需求仍然很大。然而，我们金融体系中的问题以及由此产生的扭曲的激励机制可能会使房地产泡沫成为一个严重的问题。例如，如果没有太多的家庭投资渠道，似乎没有其他出路，除非投资房地产。又如，我们最近对资本外流的大规模控制意味着中国的储蓄将留在国内。这些储蓄会去哪里？过去，中国的投资回报率相对较高；既然回报率已经下降，这些资金可能会流入股市和房地产市场，这将对资产价格带来更大的上行压力。这可能很危险，经纪人也有很大的财务风险。

凤凰财经:你认为互联网+的经济怎么样？目前，大量的实体店都关门了，这对中国的就业有影响吗？

金科玉:这只是世界各国发展的必然趋势。现实是，经济的许多部分将从实体转移到互联网，而我们现在才刚刚开始。中国拥有巨大的国内市场和这一领域的大量技术人才，可以抓住新数字革命的进步。失业是一个全球性问题。一个人的教育水平越高，受到的影响就越小。我担心其他国家不能通过工业化产生大量的中产阶级。从这个意义上说，中国很幸运，在工业机器人出现之前，已经让许多人摆脱了贫困，并创造了大量中产阶级。但它不适用于其他国家。

凤凰财经:你认为国家创新和创业的热潮将如何持续？如何让中国创造更多就业机会？马云的成功可以复制吗？

金科玉:创新和创业将是中国经济未来发展的重要推动力之一。我们需要依靠企业家来推动技术前沿、创造需求和提供就业机会。幸运的是，这融化在我们的血液里；幸运的是，我们有一个巨大的市场。例如，中国成功的企业家比丹麦企业家更快成为亿万富翁。为了保持创新和创业热潮的持续，金融体系应该利用这一趋势，发挥其应有的作用，为初创企业提供机会。我还想指出，鼓励创新和创业并不意味着每个人都应该创业。我们经常被少数企业家的成功所迷惑，却忘记了其他未能创业的人，而这些人是大多数。创业可以以多种形式为社会创造价值。为了培养史蒂夫·乔布斯和那些有伟大创造力的人，我们需要从我们的教育体系和价值观开始。我们有一个非常家长式的社会，我们的教育有时会扼杀创造力或使人们渴望稳定，不愿冒险。当你做一件大事时要大胆:做一件真正伟大的事业需要勇气和风险。我认为我们的国家正在为下一代青少年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这样他们就能以非常规的方式取得成功。老一辈经历了许多起起落落，相对保守。年轻一代可以承担更多的风险，因为他们的父母为他们创造了一个安全和繁荣的环境。

凤凰财经:在你看来，美国在世界上的主导地位已经动摇了吗？中国能取代它吗？中国应该如何建立全球影响力？你曾经说过，中国希望成为务实的经济领袖，而不是世界领袖。这个目标能实现吗？

金科玉:现在，美国在某些方面暂时放弃了它的全球主导地位。另一方面，中国正以意想不到的速度走向世界领袖的位置。然而，谈论后美国时代似乎为时过早。现在谈论美国领导力的替代方案还为时过早。这是因为美国仍然是世界上技术最先进的国家。美国对来自世界各地的优秀人才有很大的吸引力，可以把这些精英聚集在美国这个最重视择优录取、优胜劣汰的社会，这是任何国家都无法比拟的。这个系统非常强大，它可以完全自己运行(不会被一个人严重损坏)。目前，中国面临的挑战是，现有的霸权难以接受一个新兴大国的挑战。中美关系是微妙的。如果中国想在任何方面发挥主导作用，就必须发展软实力。这是我们目前存在的弱点。我们需要理解国际礼仪，我们也需要理解和尊重其他国家及其文化和习俗，就像我们希望他们尊重我们一样。我们需要能够应对不同的环境，包括在非洲、拉丁美洲和世界各地的运营。软实力对一带一路计划的成功至关重要。

凤凰财经:刚才你提到了一带一路，那么在你看来，这一举措的经济必要性和可行性是什么？

金科玉:一带一路规划具有重大的经济意义和深远的影响，是国际合作与发展的巨大推动力。中国本身受益于基础设施的发展，并能领导国际力量帮助欧亚国家促进互联互通。互联互通的改善将有助于区域贸易、提高生产率和造福人民，例如更好地获得教育和医疗服务。经济利益是巨大的，但不幸的是，其他国家的政治干预已经成为障碍。如果中国想让一带一路变得更大更强，它可以强调经济利益共享，表明中国只是这个平台的推动者和领导者，世界上所有国家都可以参与这个平台。这是可以实现的吗？迄今为止，协调似乎是最困难的问题。许多企业和实体都想参与进来，但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寻找这些机会，也不知道与谁交流。协调是关键——这是中国贡献和增加价值的地方——但这是目前所缺少的。另一个挑战是如何说服世界经济利益是相互的，我们的目标不是地缘政治，而是经济上的双赢局面。

凤凰金融:建立金砖国家自由贸易区的想法能与美国的中心主义相抗衡吗？中国应该如何应对中美贸易摩擦？

金科玉:金砖银行不会取代或取代发达经济体领导的国际机构及其努力。金砖银行的成立只是反映了新兴市场经济体的想法。他们不想看到一切都必须符合发达经济体制定的游戏规则，他们的利益无法得到体现，特别是在很多年里。这些现有的规则是在没有他们参与的情况下设计的，但是现在世界已经改变了。新兴市场经济体占全球国内生产总值的一半，它们希望在国际协调事务中拥有更大的发言权。此外，目前，西方国家受到各种经济问题的困扰，它们不一定有能力为世界做出贡献，既不给钱也不给出好主意。

对美国来说，中国需要保持强大和坚定。事实上，总的来说，美国人是理性和通情达理的人。妥协太多或退缩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好策略。中国需要驳斥中美贸易摩擦的威胁，因为一旦爆发贸易战，美国将遭受比中国更大的伤害。中国是美国最重要的就业提供者。例如，如果中国从波音转向空中国巴士，美国将失去大约179，000个工作岗位。由于美国商业服务的减少，另外85，000个工作岗位将会流失。如果中国不向苹果提供核心组件，iphone的成本将会更高，苹果的股价将会下跌。在我的文章中提到了很多具体的数据(项目-辛迪加/评论/中国-特朗普-贸易-战争-基宇-金-2017-02/中文)。我不是说我们将与美国人发生冲突，但了解数据和我们的立场将有助于我们进行谈判，防止贸易摩擦。

凤凰财经:从经济学家的角度来看，你认为特朗普的经济政策明智吗？

金科玉:所谓的智慧不只是夸大其词，而是一个错误。事实上，特朗普的经济政策往往不一致，充满错误和疏漏。最近的预算被认为是非常糟糕的，这是过去40年来无法比拟的。我认为特朗普的许多政策最终会伤害投他票的蓝领工人。即便如此，特朗普也不会大幅削弱美国经济。这是一个由基础设施驱动的强大系统。我并不担心美国经济会受到特朗普理由的严重影响——如果有任何问题，它们都是由潜在的宏观经济风险造成的，比如高杠杆和高资产价值。

凤凰财经:在你看来，欧盟和英国之间的离婚战争将如何结束？英国退出欧盟如何影响经济？

金科玉:每个人都知道离婚有多难。即使没有这样的经历，想象一下看20次？英镑的底部空已经解释了许多问题。毫无疑问，从长远来看，它会给这个国家造成损失。许多银行已经离开了伦敦，伦敦不再是通往欧洲的门户，而只与英国有关联，导致经济规模变小，经济相关性降低。英国经济依赖于金融部门和住房部门，毫无疑问，英国退出欧盟将影响其经济。即便如此，只要伦敦是一个富有吸引力的地方，个人财富仍将从俄罗斯、中东和亚洲流入。然而，原本应该在伦敦的投资现在正流向其他地方。我认为，一个结果不可逆转的简单投票过程实际上能够决定后代的生活和命运，这是可怕的。

凤凰财经:你对德国大选有何期待？你如何评价默克尔的经济政策？

金科玉:默克尔会赢，但当领导人进入第四个任期时，他们往往会误入歧途。德国的经济决策相当僵化，对通货膨胀非常敏感。

编者按:这次对金科玉的采访是在德国大选结果出来之前进行的，而稿子却滞后了。目前，德国总理默克尔已经赢得了第四个任期。

凤凰财经:你在顶级经济杂志《美国经济评论》上发表了两篇论文，在《金融时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欧洲应该向亚洲学习”。你被认为是少数能掌握数据、理论和中国经济问题的经济学家之一。你能就经济学的学术态度给出一些建议吗

金科玉:你好大的胆子！我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然而，经济学是一门有趣的学科，各种技能都是有用的。创造力、伟大的想法和跳出框框思考的能力非常重要。一些优秀的文章提出了简单的想法，但它们富有创意。技术技能对于实现这些想法很重要，但是它们永远不能成为写好论文的基础。清晰的表达和沟通技巧至关重要。一篇本来很好的文章最终会被埋在一堆纸里，因为它写得不好或者不清楚。美国经济学家一直非常擅长找出最有趣的问题来探索，以及最有趣的解决方案和答案。优秀的经济学家具有这些特征，他们通常是我遇到的最敏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