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业政策？不！东北最需要的是产人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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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业政策？不要。东北最需要的是生产人民的政策

正文/携程董事长梁建章

北京大学的林毅夫团队最近发布了一份报告，称东北应该从违反基于比较优势的赶超战略转变为遵循基于比较优势的发展战略。报告建议吉林省继续发展重工业装备制造业，建立五大产业集群。这份报告引发了关于中国东北发展道路的大讨论。反对者认为，中国东北的困境不在于没有产业政策，而在于观念落后、制度僵化，甚至气候寒冷。

根据所考虑的不同的潜在选择，任何复杂的现象都可以归因于许多不同的因素。从这个意义上说，林毅夫的报告和反对者的观点都是合理的。然而，从长期和宏观的角度来看，拖累东北经济的最重要因素是人口下降，即超低生育水平导致的人口崩溃。在讨论东北地区的经济困难时，人们怀疑完全回避人口问题就是回避人口问题，忽视人口问题。

为了了解中国东北人口危机的严重性，我们不妨将中国东北与日本进行比较。2016年，日本总人口为1.27亿，出生人口为97.7万，出生率为0.769%。同年，东北三省的总人口为1.09亿。如果日本的出生率能够达到，应该有83.8万人出生，但实际数字只有67.3万。中国东北的出生率比日本低20%，日本的儿童数量正在严重下降。

此外，从育龄妇女的年龄结构和二胎政策的实施时间来看，2016年仍是东北地区的生育高峰年。随着累计出生人口的释放和育龄妇女的迅速减少，东北地区的年出生人口在未来十年可能会进一步下降三分之一。到那时，中国东北的出生率可能只有日本的一半。中国东北地区的生育率之所以如此之低而且来得如此之早，至少有三个原因:第一，城市化率很高；第二，实行计划生育更加严格；第三，传统观念相对薄弱。

低生育率有很强的惯性，一旦降到超低水平，就没有恢复正常的先例。即使中国东北的出生人口在减半后奇迹般地停止萎缩，假设所有人都活到100岁，中国东北每年将只有30万人出生，最多只有3000万人留在中国东北。这仍然是最乐观的假设，一个更合理的预测是，中国东北地区的人口不会停止增长，直到它减少到1000万以下。在世界上，中国东北的生育率是独一无二的。在人类历史上，从未有如此大的一个地区在如此长的时间里处于如此低的生育率水平。

正是在这种人口状况下，东北地区的gdp增长率是近年来全国最低的。2017年上半年，辽宁、黑龙江和吉林分别位居全国第一、第三和第四。此外，东北地区的经济疲软不仅体现在gdp增长率的底部，还体现在人均gdp增长率远低于全国平均水平。从1980年到2016年，东北三省在全国人口中的比重从9%以上下降到8%以下；1980年东北地区人均国内生产总值比全国高39%，2016年比全国低11%。也就是说，人口相对减少，但人均国内生产总值更低。

事实上，这种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增长放缓的现象不仅出现在中国东北地区，也出现在江苏省如东市和湖南省常德市，这两个地方的计划生育工作在那几年是最好的。这一结果也证实了所谓的“少生快富”的口号是完全违背经济规律的。对于人均gdp来说，人口不仅是分母，而且还作用于分子，它对分子的影响更为基本和持久。在其他因素不变的情况下，人口下降导致需求和供给同时收缩，经济效率下降，投资意愿降低，而相应的人口老龄化则更为严重。人口是经济发展的基础和核心；你不仅不会很快变富，而且会变穷。

在中国省级行政区域中，北京和上海的生育率低于东北，但这两个城市具有很大的集聚优势，可以吸引大量的外地青年来弥补当地生育率的严重不足。相比之下，东北作为一个整体不能吸引很多外国人，它也失去了大量的人。然而，东北人口的减少与其说是经济困难的原因，不如说是两者的因果关系。一方面，经济不景气导致人口流失，另一方面，人口流失进一步恶化了经济形势。

但是总的来说，人口减少远没有孩子太少有害。首先，与其他中西部省份相比，东北地区的人口流失程度不是很严重。第二，东北青年移民是东北的损失，但却是他们移居地的收入。总的来说，这种迁移可以优化劳动力市场，促进收入平衡。此外，比东北的繁荣更有意义的是东北人民生活得很好。如果一个贫穷村庄的村民搬到一个大城市通过劳动致富，放弃原来的村庄不一定是件坏事。当然，从领土安全的角度来看，东北作为边疆有必要保持一定的人口规模。

不幸的是，大多数关于东北经济的讨论都回避了低生育率的话题。目前，省会城市至少有14个二线城市发动了一场抢人战争，以前所未有的力度放宽定居条件，甚至提供补贴来吸引大学毕业生。相比之下，真正需要抢人的东北城市似乎并没有加入竞争，这也表明东北还远远没有意识到人在观念上的重要性。到目前为止，中国东北还停留在以物为本的思想上。例如，振兴东北的各种计划基本上都是投资驱动的。事实上，在如此低迷的人口形势下，进一步投资只会加剧产能过剩，降低经济效率。即使它能在短期内刺激国内生产总值增长，但从长期来看，它只会制造泡沫，加剧未来经济形势的恶化。

在我们看来，振兴东北最重要的是实行强有力的富民政策；当然，生产政策的效果会比产业政策的效果慢，但产业政策只是暂时的解决办法，而生产政策是根本原因。与其在效率越来越高的行业和基础设施上投资数万亿元，不如用这笔钱大力鼓励生育，包括减轻家庭抚养负担、奖励多子女家庭、改善儿童保育和教育条件。同时，我们也可以考虑尝试更灵活的土地制度和政策，充分利用东北地区广阔的土地和丰富的资源，大大降低土地使用成本。如果我们能够保持低房价，提供良好的教育、医疗等公共服务，本地甚至国外的年轻人都愿意在东北成家立业，最终阻止经济衰退。

东北的崛起与人口的快速增长密切相关。早在清末民初，一大批大陆人逃离了饥荒和战争，来到了中国东北；到20世纪，周边国家的政治变革使东北成为国际贸易集散和文化融合的场所，这为东北注入了活力，进而吸引了大量的人迁入。1900年东北人口约为1000万，1920年增至2003万，1930年增至3174万，1942年增至4094万。在不到半个世纪的时间里，人口增长了两倍，而且增长速度远远快于当时的大陆。人口的快速增长为东北的繁荣奠定了基础。

虽然没有更多的因素促进东北的崛起，但东北仍然可以充分发挥其毗邻俄罗斯、蒙古、朝鲜、甚至朝鲜甚至日本的地理和文化优势。携程曾经考虑在中国东北建立一个服务中心，为韩国、日本和俄罗斯的客户服务，因为中国东北有更多精通周边国家语言的人才。在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大量来自古巴和其他地方的难民涌入迈阿密，这使许多人担心迈阿密永远不会恢复。但几十年后，由于移民的贡献，迈阿密成为连接美国和拉丁美洲经济的核心纽带，并因此成为美国最具活力的城市之一。东北要想在东北亚经济中确立核心地位，就需要大力对外开放，包括吸引海外留学生和商人，鼓励他们在东北工作和创业。当然，从政治稳定乃至国土安全的角度来看，这样做的前提是保持东北地区自身人口的主导地位，这也要求东北地区的生育率远低于周边国家，至少要达到类似的水平。

鉴于林毅夫团队的产业政策建议，我们可以补充说，东北地区的高等教育具有一定的优势。如果振兴东北的投资重点放在振兴东北的大学，建设一批领先的科研和教育基地，吸引全国和世界各地的优秀人才来学习和研究，也将带动东北的科技创新和创业，形成良性循环。美国东北部的许多工业城市在工业转型过程中逐渐衰落，但波士顿、匹兹堡、巴尔的摩等一些城市却是如此。避免了下跌，而其他人受到了沉重打击，但他们可以逐渐恢复。这些城市的共同点是他们有优秀的大学，这些大学保持繁荣。与其他领域相比，大学的特点是年轻人众多且集中，知识密集且充满活力。只要一个地方有人，尤其是年轻人，就会有未来。

同样，中国东北的人口也在繁荣和减少。因为东北地区的生育率太低，持续时间太长，虽然东北地区的经济在短期内会有起伏，但在一二十年的时间里，不可避免地会出现疲软。如果立即实施强有力的人口生产政策，并成功地大幅度提高生育率，东北地区的经济在20年后仍将迎来一个转折点。否则，东北经济只会随着人口的崩溃而陷入无底深渊。

最后，应该指出，超低生育率不仅是中国东北地区的问题，也是整个中国的问题。只是中国的低生育率比东北落后了一二十年。因此，除非尽快取消生育限制并大力鼓励生育，否则今天的中国东北将是中国的明天，而明天的中国东北将是中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