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绿色发展的历史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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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永生

十九大报告把生态文明和绿色发展放在突出位置，开启了绿色发展的新时代。生态文明和新的发展理念在中国出现是不可避免的。发展理念决定发展模式。基于生态文明的新发展观不仅为解决传统发展模式的弊端提供了出路，也带来了许多发展机遇。然而，要充分认识绿色发展的机遇，我们必须跳出传统工业时代形成的思维模式。许多现有的传统思想、内容、模式、制度、政策等。发展是传统工业时代的产物，是为传统工业服务的，需要在生态文明的基础上进行系统的变革。

中国生态文明和新发展观诞生的历史必然性和意义

历史的必然。上世纪中叶，中国开始了宏伟的工业化进程，特别是改革开放后，以工业化为核心的经济发展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进步。然而，与此同时，这种基于传统工业化模式的发展也带来了严重的生态环境和相关的社会问题，导致了不可持续的发展。这使得中国不断反思现代化。生态文明的概念和新的发展观在中国诞生是不可避免的。

首先，中国自身发展进程的独特性催生了新的发展理念。在世界历史上，没有一个国家像中国这样在40年里保持如此长期的高速增长。中国在一代人的时间里经历了从贫困到现代化的巨大变化。同时，中国也亲身经历了传统发展模式带来的生态环境和社会问题等不可持续的弊端。这种独特性使中国能够感受到工业革命后建立的传统工业化模式的好处，并在一代人的记忆中深刻理解其弊端。在此基础上，新的发展观有着深厚的实践基础，这对于人类社会的现代化进程尤其有价值。

第二，生态文明在中国的诞生有其深刻的哲学和文化基础。自古以来，中国就对自然充满敬畏，有“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这一传统在目的和手段上不同于传统工业化征服自然的逻辑。在经历了探索现代化过程中的种种波折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反思发展的目的，并日益发现中国传统哲学文化的巨大价值。例如，中国的小康社会概念是一个充满智慧的目标。与工业化不同，它不以物质财富为其突出的追求目标，而是体现了人的全面发展至上的理念，从而避免了现代工业社会发展目的和手段的逆转。

主要矛盾的变化对绿色发展的意义。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的报告对中国重大社会矛盾的转变，即“人民日益增长的对更好生活的需求与不平衡发展之间的矛盾”作出了重大判断，这对中国的绿色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首先，绿色发展需要系统而深刻的变革。发展的目的是满足人民的全面需求，提高人民的福祉，而经济增长只是提高人民福祉的手段和途径。当物质财富增加到一定程度时，发展的内容应该超越物质财富需求，转向满足人的全面需求，即“人对美好生活的日益增长的需求”。

第二，绿色发展意味着巨大的机遇。为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对更美好生活的需求”而改变发展内容，意味着大量新的经济增长机会将加速而不是阻碍经济增长。然而，增长的内容会有很大的变化。这些需求需要新的供给来满足，可以成为经济增长的新的重要来源。这正是绿色发展应该意味着什么。

如何理解绿色发展的历史机遇

当前，中国正面临绿色发展的历史机遇。首先，随着收入水平的提高和国力的大幅增强，人们的消费偏好也发生了变化，绿色市场迅速扩大。中国在促进绿色发展和解决绿色转型中的各种问题方面也有更大的实力。与此同时，在传统增长动力释放后，中国需要寻找新的动力和增长来源，以稳定实现现代化目标，绿色增长成为新供给和新动力的重要来源。第二，人类社会正从工业时代进入数字时代，大量绿色技术正在取得突破。从农业社会到工业社会，这是人类历史上划时代的变革，一个不同于农业社会的工业文明诞生了。目前，人类社会正从传统的工业时代进入互联网数字时代，发展的内容和方式正在发生巨大的变化。尤其是中国数字时代和中国高铁时代的同时到来，极大地改变了经济发展的“游戏方式”，带来了许多新的机遇。第三，在经历了工业时代“高资源消耗、高环境损失、高碳排放”带来的各种环境危机后，人们的发展理念正在发生根本性的变化。以工业文明为基础的传统发展理念和模式正在被生态文明所取代，绿色发展正在成为主流发展理念。

这些都是工业化国家早期经济发展所不具备的新的历史条件。从现在到基本实现现代化的2035年，近二十年是中国加快绿色转型的时间窗口。如果利用这个时间窗口加快绿色转型，中国可以利用后发优势，在许多方面实现跨越式发展。如果我们不加快转型，一旦中国经济陷入非绿色状态，再转型的成本将会很高。

然而，要理解绿色发展的机遇，关键需要是“新观念、新资源、新模式和新内容”。你有什么样的想法，你眼中有什么样的发现。有一种说法是关于人们的思维是如何受到限制的。“如果你手里有一把锤子，你会发现一切都是钉子。”如果你认为经济发展是机器的轰鸣和浓烟，你就看不到绿色发展背后的巨大机遇。有了新的理念，我们可以看到不同的资源和机遇，然后在新的技术条件下，通过新的制度机制和组织模式，开发新的内容或形成新的绿色供给，因此绿色发展可能成为增长的重要来源，发展前景将会突然变得明朗。

如何抓住绿色发展的机遇

然而，要实现绿色发展的机遇，需要很多条件，包括意识、公平竞争、制度机制设计、政府支持、全球协调等。绿色转型是发展范式的全面而深刻的转型，涉及全社会不同层面。其中许多需要通过全面深化改革来实现。我们在这里不再一一讨论，而只是以政策制定、企业商业模式和社会协调为例来说明如何抓住绿色发展的机遇。

论政策制定的起点。只有起点符合“初衷”的政策，才能实现发展的根本目的，不会造成扭曲。在很大程度上，绿色发展是符合人们初衷的发展。举个例子，雾霾影响人们的生活和健康，这是控制雾霾的首要考虑，也是符合发展“初衷”的政策起点。然而，如果国内生产总值数据是雾霾控制的首要考虑因素，目的和手段将是本末倒置。不仅烟雾得不到有效控制，而且在此基础上形成的国内生产总值也不会真正改善人民的福祉。相反，严格控制雾霾会暂时影响一些人的利益(此时需要相应的宏观和社会政策)，但会大大降低整个社会的外部成本、隐性成本、长期成本和机会成本。良好的生态环境反过来又会催生大量有利于生态的新经济活动。控制雾霾似乎会影响经济增长，但实际上它可能会提高增长的质量和速度。现实中有很多这样的例子。任何由利益集团主导的政策都会造成各种扭曲，从而违背发展的根本目的。

论商业模式的转变。绿色发展必须建立在市场化的基础上，因此寻找一种可行的商业模式，使绿色成为企业的利润机会，是非常重要的。然而，从传统工业时代向数字绿色时代的过渡有着截然不同的商业范式，现有工业时代形成的商业思维和商业模式往往不符合数字时代绿色发展的要求，这使得人们不仅难以理解和发现绿色发展的商机，也难以使绿色机遇成为现实。

传统工业时代的生产内容主要是物质产品，这是高度可交易的。工业产品的价值更多地体现在产品的物理功能上。因此，工业时代的商业模式相对简单，即工厂在装配线上生产材料产品，然后在非个人市场上销售。然而，在数字化和绿色时代，商业模式发生了很大变化。

——在组织模式方面，基于互联网等新技术和新思维的各种新组织模式和商业模式层出不穷，许多商业回报需要采用迂回复杂的模式，这是传统工业时代习惯于商业思维的人难以理解的。

——在内容上，传统工业化模式以满足物理功能为价值创造的主要源泉，而在数字绿色时代，除了满足传统物理功能外，越来越多的服务需求被用于创造价值。例如，经验值。由于这些价值是无形产品，它们中的许多不能像工业产品一样直接交易，因此它们的商业模式往往是多种多样的。有些需要有形的实物产品作为载体(如个性化定制)，有些是直接交易(如会员系统和登录许可)，有些通过各种迂回的商业模式实现价值(如微信软件的免费应用创造了一个潜力无限的新商业生态，谷歌的免费搜索带来了广告等衍生回报)。

全社会的协调。绿色发展机制在很大程度上具有自我实现的性质。当越来越多的人相信绿色发展将会实现并采取行动时，绿色市场将会扩大，资源将会越来越多地向这个方向汇聚，更多的绿色成功案例将会出现，从而出现“行动与证据”的良性循环。相反，如果存在各种认知障碍，或者理论界缺乏令人信服的绿色发展理论和政策，很多人就不会相信绿色发展会实现，因此绿色发展很可能真的难以实现。

幸运的是，中国在这方面有其突出的优势。中国政府将绿色发展视为一项国家战略，其决策具有前瞻性、长期性和一致性，并具有强大的政府协调和实施能力，以实现绿色发展机遇。如果中国能够探索出一种有效的绿色发展模式，不仅有利于自身，也有利于整个世界，同时也为其他发展中国家探索出一条新的发展道路。

(作者是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发展战略与区域经济研究部副主任)